林萧简介
林萧,1983年出生,湖南永州人。十五岁开始发表作品,中学时代被评为“第四届全国十佳文学少年”。报刊专栏作家,资深媒体评论员,现供职于广东某新闻媒体。著有长篇小说《苦夏》、诗集《朋友别哭》、散文集《感觉阳光》、评论集《指点江山》等,写作事迹被《羊城晚报》《南方日报》《湖南日报》《山西青年报》《三晋都市报》《广州日报》等上千家媒体报道。
采访手记
他在广东,我在辽宁。一个南方,一个北方。互联网把几千公里的距离浓缩在细长的网线里。
我对青年作家林萧的采访就在这细长网线连起的QQ里拉开了话题。每次采访都在晚上十一点以后。因为十一点前,他要在自己编辑的报纸版面里苦耕。
二十八岁的林萧正值激情燃烧的年纪,对文学的执著追求,使他身上多了许多文学赏赐的光环。从中学时代的“第四届全国十佳文学少年”到“2009年中国十大新锐诗人”,从“2009年中国十大年度诗人”到“2010年中国十佳年度青年诗人”……在许多人眼里,林萧是文学的宠儿和缪斯的王子。
但林萧很平静地面对这一切。在这之前,他已经拒绝了多家媒体的专访。他认为自己太年轻,还不到放谈文学和人生的年龄。直面文学长旅,他更在意走好脚下的每一步。“但我无法拒绝你的真诚。”林萧说,并在QQ上发来一个调皮的笑脸,“因为你是我的朋友。”紧接着,又一个调皮的笑脸从他的QQ上飞来。
这种笑脸在林萧的作品中是不多见的。因为他认为写作是一件来不得半点嬉皮笑脸的严肃事儿。
是的,和那些走畅销书文路的“80后”青春派作家相比,林萧是另类的一个。无论是小说还是诗歌,他都写得主题鲜明,干净利落,有自己独特的思想主张和真挚的情感诉求,始终以奔涌的情思和洁净的文字,传递着积极向上的人生哲学和人格魅力。
“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用心说话、用情做事是我作文做人的根本。”说这话时,林萧更像是一位传统老派的作家,或者说是一位睿智的长者,娓娓道来的都是岁月的沧桑和生命的感悟。这也许与他年少的经历有关。
大概是这份沉甸甸的人生经历,让林萧的作品多了一份厚重,多了一份社会责任。“他书写着时代,书写着评论,作为一个诗人的良知,批评是多么可贵的事情。”2010年10月,中国媒体网盟等单位授予他“2010中国十佳年度青年诗人”荣誉,并用三十个汉字对他二十七岁的诗意人生做了小结。
林萧是位正气凛然的作家。2009年1月,因认为“全国青春文学大赛”商业气太重,他拒领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为其长篇小说《苦夏》颁发的“青春文学奖”,并在人民网发表了《谁“强奸”了中国当代文学的尊严?》的檄文,以此向文坛怪相叫板。
“林萧的文字是干净的、绿色的,读他的文字是心灵的洗礼和情感的升华。”一位文友在他的博客里这样留言。
林萧是位有魄力的诗人。2009年11月,他的诗集《朋友别哭》由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首印一万五千册,在全国各地书店公开发行。诗集出版后,他开中国诗人先河,以每本一百元的价格通过网络全球限量发售了一百本签名册,在全国引起强烈反响,以实际行动捍卫了诗歌的尊严。
林萧又是位宽容的阳光男孩。一次,一位作者抄来他的诗歌投给了一家文学期刊,结果这首诗和林萧的新作发在这家期刊的同一个版面上。但林萧既没有找编辑说明,也没有将此事“公告天下”。“我相信,当这位作者看到这期刊物时,他以后再也不会抄袭别人的作品了。何况他是因为热爱诗歌才抄袭了我的作品,也有着一副美好的心地。我为什么还要在他的心上撒把盐呢?”林萧淡淡地说。从QQ那边发来的散发着醉人清香的玫瑰表情,传递着他内心深处盎然的绿意。
我对文字天生有一种亲切感
王世明(以下简称“王”):我特别喜欢你的诗歌,有一种简约之美,纯净得像一幅水墨画(评论家语),而且蕴涵着深刻的生活感悟和人生哲理。你的文学起步于诗歌,我想知道,年少的你是如何爱上诗歌并走上诗歌创作道路的?
林萧(以下简称“林”):我走上诗歌创作之路纯属偶然。我从小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家里三兄妹,我是老大;家里有时穷得揭不开锅,吃饭都成了问题,读书就更难了,我能读完大学算是一个奇迹。小时候,村里订了几份党报党刊,可以免费阅读,我的阅读生涯就从这里起步。当时完全能用“如饥似渴”来形容,我对文字天生有一种亲切感,有东西阅读可以不吃饭,也可以忘掉时间;别的小孩都跑去玩了,我一个人守在村委会那扇破旧的张贴栏旁阅读报刊。由于没有人指导我阅读,也不知道哪些该读哪些不该读,现在想来这样的阅读有些“危险”,幸运的是那时读的都是党报党刊——“根正苗红”,没什么“危险”的成分。年少的我对诗歌的体裁特别感兴趣,觉得一行行的文字给人的感觉很美,读得多了,就有了学着写的冲动。1998年我进县城读中学,在县报上发表了第一首诗《爷爷的胡子》,虽然写得很稚嫩,但开启了我的写作之门。后来一发不可收拾,中学时我被评为“全国十佳文学少年”,在参评的作品中,我的诗歌占了绝大部分。可以说,是诗歌让我走上了文学之路,诗歌对我来说是生命的一部分,也许终生都会不断地写下去。
我倾向于写“读得懂”的诗歌
王:读你的诗歌,可以感受到一种文学的力量,清新、透明,一如你的为人。我经常对朋友讲,林萧是个没有杂质的诗人。他的诗歌是写给大众看的。但当今诗坛,许多诗人的诗歌我们却读不懂。对这一现象,诗人自身和评论家们以种种流派之说来解读。对这种读不懂的诗歌,我想知道,你读得懂吗?你是怎么看待这一现象的?
林:谢谢你对我诗歌的评价。我是一个传统的人,我从小的阅读就比较“正统”,上中学后读的大多是中国古典文学作品,大学里接触的也多是中外名家名作。对于诗歌写作而言,我一直推崇闻一多先生提出的“音乐美、绘画美、建筑美”的“三美”主张。我觉得诗歌是写给别人看的,能读懂是最起码的要求,当然诗人的所有诗歌不一定每个人都能读懂,但这至少应成为努力的一个方向。
当今诗坛出现的“先锋派”、“垃圾派”等等诗歌流派,有些诗歌我确实也读不懂,但我也并不反对和排斥。我觉得诗坛就好比一个百花园,可以允许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在商业化的当下,文学早已成为低谷地带,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应该对文学尤其是诗歌持以宽容的心态,让它自然成长。就个人而言,我还是倾向于写“读得懂”的诗歌,比如抒情、唯美的诗歌,给人以美的想象,让人读后心情愉悦,感受到内心荡漾着美的涟漪,写这样的诗歌常常让我处于幸福和快乐之中。
文学的社会价值贯穿的是历史
王:市场经济把文学作品彻底地推向了市场,许多时候,一个作家作品的商业价值和市场畅销走势,决定了一个作家的命运。而文学的教化功能在商业市场中被摧残得一干二净。作为生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青年作家,你是如何看待文学的社会教化功能的?在商业价值和社会价值的取向上,你认为哪个更重要?
林:我一直很喜欢鲁迅的杂文,能让人感受到正义的力量。我觉得文字是相通的,读到好的文字,内心就把写作文字的作家当成了朋友和知己。我也很喜欢冰心的散文、泰戈尔的散文诗,都能让人感受到爱的力量,读他们的文字,内心充满着爱的光芒。我想这就是文学的力量。文学的教化功能很重要,我从小到大阅读了许多名家名作,从这些作品中我学会了如何做人。正如前面所说,我的阅读很“正统”,从而“造就”了我是一个传统的人;换个说法,如果我从小读了许多极端另类的书,今天的我也许就完全成了另一个人,写的东西也会是另外一种风格。文学的教化功能正体现于此。
商业化时代,作家作品以畅销或商业价值为衡量的尺度也无可厚非。作家的价值以发行量为体现,这是文学的无奈,也是社会的无奈。但文学的商业价值是短暂的,许多畅销书作家昙花一现就是有力的证明。文学的社会价值贯穿的是历史,其价值不可估量,作家和作品只有经过时光的洗涤才能最终沉淀下来,成为人类的精神财富。
社会责任感是对作家的基本要求
王:我几乎读了你所有的作品。我个人感觉,你是个勇于担当社会责任的作家。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看待一个作家的社会责任的?
林:我想,社会责任感应该是一名作家的基本要求。以前写诗歌、小说,这种感觉还不是很明显,后来我写作时事评论,在我的文字中体现得越来越强烈。时评与杂文有着类似的地方,就是针砭时弊,为大多数人说话。鲁迅的杂文被后人比喻成“匕首”“投枪”,是因为鲁迅在用文字与黑暗作斗争,为社会的底层人呐喊。我写时评这几年也确实感受到时评的力量远比诗歌、小说、散文更强大。比如天涯社区、中华网、凤凰网等知名网站经常推荐我的时评,有时一篇文章的点击量就有数十万、上百万,跟帖评论者举不胜举,文学作品就不能受到如此的“礼遇”。写作时评给我的感受最深刻的一点是,越是针砭时弊、揭露深层次问题的文章越能受到读者追捧,甚至有一些读者看了我的时评后千方百计联系上我,向我申诉他们遭遇的各种不公或冤屈,他们的理由只有一点,说从我的文字中能看出我是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作家,希望我能写文章为他们发出声音。这从侧面也反映出我们的社会机制还不够健全,政府部门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作家最重要的是用文字说话
王:如果让你来为当代作家排序,你最喜欢的前十名作家是谁?为什么喜欢他们?
林:中国当代作家中,我喜欢的有史铁生、贾平凹、莫言、余华、苏童等人。为作家们排序?在我的内心一名好的作家是用不着排序的。好作家之好,不仅在于文字优美、文法精湛,更重要的是其作品读后能给人以启迪,给人以历史感和教化功能,能让人进步。以史铁生为例,从散文《我与地坛》开始,他的作品总能让人感受到生命的力量,感受到生活中无处不在的爱,读了这样的文字不让人喜欢都难啊!贾平凹、莫言等作家的作品都可以用优秀来形容,这些已被公众认可,我就不一一评说了。作家最重要的是用文字说话,读了他们的作品就能感受得到。
图书畅销并不意味着就是好作家
王:“80后”作家异军突起,涌现出了一批被商业市场看好的青年作家。但我并不喜欢“80后”之说,这个观点我以前和你探讨过。作为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出生的人,也许这其中有我自己的偏见,但我总感觉,不管什么年代出生的作家都要肩负一定的社会责任感,他的作品都是要服务于当代社会的,要洋溢着时代的主流气息,这应该是作家的使命。文学如果都变成了消遣读物,如何引导人们去推动社会的文明与进步?
林:我觉得“70后”“80后”只是一个叫法,它们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正如你所说,不管什么年代的作家,都应该有社会责任感。尤其是我们青年作家,站在当代文坛和时代发展的最前沿,大多接受过良好的文化教育,接受新生事物的能力较快,是文学的未来与希望。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青年作家和老一辈作家相比,更要担当起社会责任。现在有许多畅销书作家,他们的书可谓畅销之极,拥有大量的“粉丝”,但书畅销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好作家,有的被媒体称为“三流作家”。这些书大多写风花雪月,也可以称为消遣读物、文学快餐,哄几滴少男少女的眼泪可以,但跟社会文明进步恐怕扯不上什么关系。当然,我这样说并没有丝毫轻视他们的意思,就我本身来说,虽然目前也没写出多少有分量的作品,但写出好的能让人进步的作品是我一直以来的追求。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文学主张和文学流派
王:尽管当下文学呈繁荣之势,但“80后”作家中真正的主流作品实在太少,大量的作品迷醉在商业价值里。文学,失去了应有的灵魂。所以,作为“70后”的我,很少去看“80后”的作品,这不但是我,也几乎是许多五六七十年代文学爱好者和作家本身的阅读选择。是我们被社会淘汰了?还是“70后”和“80后”之间出现了思想断层?
林:其实,这个也是正常的。年纪稍大一点的人对下一代有不同程度的“抵触”心理,这也许是时代隔阂造成的,也许是对他们的作品不屑一顾。拿我来说,现在“90后”作家又出现了,作品大有繁荣之势,不断有读者跟我说某某小作家又出书了,作品卖出了多少万册,有多少媒体跟踪报道。但我对这些一概淡然处之,到目前为止,对他们的作品我从来没读过,所以也就没有发言权。
上一代人不愿意读下一代人的作品,所处时代不同是主要的因素。比如七十年代出生的人没有八十年代人的经历,环境、阅历、情感等等都不同了,对八十年代人的所思所想也缺乏了解,即使看他们的作品也不能很好地融入进去,所以主观上也不大愿意去读。这并非“70后”读者被社会淘汰的问题,应该算是文学思想的断层吧。“80后”“90后”甚至更年轻的文学写作者都不必担忧,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特色,也就有不同的文学主张、文学流派出现。我觉得这是一种很自然的现象,上一代的人读不读下一代人的作品不重要,下一代人的作品自有同代人和后人去阅读、去评说,绝不会陷入寂寞的境地。
我感恩有过多年的乡村生活经历
王:读你的作品,不管是诗歌还是小说,都能读到生活的影子,可以说,你的作品大多是生活的影像,有的直抵生活的底层,反映着民众的心声和美好追求,让人读来倍感亲切。记得著名作家张平几年前曾指出,作家要更多地关注现实生活,写出思想性、艺术性相结合的优秀作品。你怎么看待这句话?
林:作家关注生活是义不容辞的。记得读小学时,老师教给我们一句很经典的话——“生活是文学创作的土壤”。离开了土壤,文学怎么能生根发芽呢?我是农民的儿子,我很感恩有过多年的乡村生活经历,我能够感受到社会底层人的真实想法,用现在一句比较流行的话来形容叫做“接地气”。我接了多年的“地气”,这些对我来说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参加工作后,进入城市生活,对于城市和乡村变化的感受更明显,我一直在寻找城市与乡村的结合点,思考如何写一部作品来展现这个结合点的故事。庆幸的是,我大学毕业后一直从事新闻媒体工作。写作时事评论要求对时事动态、社会现象进行全面洞察,这不仅锻炼了我的逻辑能力和分析能力,也将我更好地推向了生活的深处。做一个正直的人,认真写好笔下的每一个文字,微笑着感恩地面对生活,是我对自己的定位以及不倦的追求。
(原载《青年作家》2011年第5期)
林萧:男,湖南永州人,80后代表作家、诗人。15岁开始发表作品,中学时代被评为第四届全国十佳文学少年。著有长篇小说《苦夏》、诗集《朋友别哭》、《红尘之外》、散文集《感觉阳光》、评论集《指点江山》(即将出版),曾任三家报刊主编。“2008年中国80后文学排行榜”中,林萧居韩寒、张悦然之后,名列作家榜第三名。写作事迹被湖南日报、新民晚报、羊城晚报、重庆晚报、三晋都市报、燕赵都市报、深圳商报、成都商报、广州日报、南方日报、新快报、深圳商报等媒体报道,2009年6月《东莞时报》封面人物。现为中央电视台央视网、新华网、四川新闻网、大河网、80后之窗网等多家媒体评论员,报刊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