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真真的有神奇的机缘巧合,刚萌生要去采茶的念头,都还没来得及过滤,就有人来问茶。
必须坦诚,对于中国博大精深的茶文化,很少去了解,自然知之甚少。而关于茶,陈韵在心底的,却也只惟有那句“风流茶说合”的古句。
清明已过,谷雨将来之间,湘中的春并未老。在这个多雨的春季,是少了阳光的原因吧,每一片叶都还那么娇嫩喜人,和着绵绵的春雨,招摇在眼帘所及的山野。趁着难得一个没有雨的日子,牵强地当作是采茶的好时节,赶一个大早,由涛陪同,说走就走,去往涟源古塘一个叫枫木村的地方。
天阴沉,云翻滚,却是不听找来的海南嫁过来的向导相劝,会被新叶和枯草收留的雨水湿至膝盖,不挡决心,坚持上山,去往传言出产贡茶的山林,去一睹野生茶的安身之所与身姿风采,将怎样借助灵巧的双手,成为沉浮于杯中恋之不舍的佳茗。
时间尚早,上到半山腰,就见群山逶迤,云雾缭绕,山林并未全醒;欢快嘹亮的鸟鸣,是丛林忠实的雄鸡,唤醒山林每一个清晨;空灵别致厚积幽深的山野,也用博大宽厚容纳着它们。开在路边的小花,兀自精致从容,并不像杜鹃那样地张扬夺目,吸引眼球。
草湿露重,行云走了又来,风吹过,树枝新芽上的雨滴,啪嗒啪嗒地落下,象律动的音符,又如欢迎的鸣奏。终于看到茶树了,听说它们植根于这片能使它们的叶氤氲在口齿情思间成就清爽的香的土壤已经有上千年历史。茶树并不高,最高的,也就过头而已。一枝新秀,几片嫩芽,诱使着我向它们走近,伸手,让我的温柔与它的香韵对接,也当用我手心的温度去安抚它离开母枝的疼痛,去滋养它弥合情趣的可赏深意。布谷远一声近一声地啼叫,斑鸠和鸣,画眉伴奏,空气清新,让人陶醉。茶树上的新芽,似乎在迎合这个美妙的上午而起舞,一一跳跃到我的眼前,转瞬又消失隐藏不见。
喜爱自然,并向自然撷取,自问,也依然是人类渺小普通的一员,有着享受自然丰厚馈赠的欣喜。而被我轻灵细微采摘的片片茶芽,似乎在兴致盎然地猜想一场凄美的蜕变,渴望成就香飘味品的传奇。
情思无限中,一步一缓,依山体而上,或站,或蹲,抑或跪;前倾,后仰,转身,张开手臂,伸出手指,眼观四向,不错过,不放过。袋子里积累了半斤新叶时,心里就已经在酝酿着该怎么焙制,将怎么烹煮。“采茶容易制茶难”。采制新茶,耐心至上,自觉不缺,信心中,似乎手里,已经多了一杯涤烦益思,能驱散孤闷,让心灵清宁雅致的上品香茗。
似乎,我唇舌口齿间,有缓缓浸润而至的苦涩感在转为甘甜,再至浓醇。如一世沉浮的人生,或一段渐入佳境的情谊,舒展,释放,甘之如饴... ...
茶亦有道! 而我,并不懂茶。 (袁芙丽)